會不會這樣呢?渴望著突如其來的意外中結自己的生命?踩空的樓梯、失足的墜樓、車禍、落雷、地震、颱風、電擊、走火、爆裂、戰爭、謀殺、職業傷害、過失致死、跌倒、穿洞、壓垮、衝撞,如果希望意外降臨,那死亡時到底該判為災難還是自殺呢?

有時候,踩在階梯上的時候,腦中浮現踩空時,從最高處失速墜落而下,尖銳的直角將皮膚,一層層的刮下,裂縫中流出的濃稠血液染成紅色的的道,記錄時間的初與尾,在到達最後時,因為重力所致,支撐軀體的硬骨,啪滋啪滋的亂成碎片,刺穿心肝脾肺,最後我仰頭望著墜落的那個點,如果我墜落於此,而那裡就如同母親帶來新生,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不已,眼淚因為生命逝去,而不住落下,但我想我能安詳的閉上雙眼。

站在捷運月台上,看著列車進站,只要往前一站,然後我就被輾碎在車輪底下,龐大的怪物,用幾噸重的的身軀,毫不留情的走過我的身體,支離破碎血肉模糊,清楚的斷裂感從四隻傳來,也許連腦漿也會炸開吧,油膩膩的失去人形,沙土不潔衝擊著不曾暴露於空氣的肌肉,血管趴趴趴的像是無人控制的水管任液體亂噴,但至少保留我的眼珠,讓它連著一絲神經,想看看,現在已經與我不同世界的月台上的人們,是驚恐是噁心是憐惜是不屑,但至少這一瞬間,我們的人生聯繫上了。很神奇吧,明明距離親近如家族,卻永遠無法聯繫上的陌生人們。

還有其他更多更多,站在安全的地方實際上與死亡彼鄰,幻想與現實的交界竟也模糊不清了,那時候發生意外的渴望,強烈的欲望像是深邃的漩渦,跳下去吧...跳下去吧....跳下去吧...,好幾次就真的差點實行,像是催眠一樣,身體搖搖晃往前走,跳下去吧...跳下去吧....跳下去吧..,腦袋也朦朦朧朧,滿腦子只想著啊,好想改變自己的人生哪,跳下去吧...跳下去吧....跳下去吧..,但踏出第一步的時候,一瞬間我又回到現實裡了,彷若什麼都沒發生的上車下車。

我很蠢吧?

你搖搖頭。

你說:「沒有不滿足成為最大的不滿,世人皆如此。」

我說:「也許這樣呢。」

你說:「然後,要不要試一次看看?」

我說:「似乎也不錯。」

你說:「我會看著你震撼人心的一瞬間。」

我說:「成為填補他人不滿足的人嗎?」

你說:「是的,因為你所有的目擊者都得以昇華。」

我們相視一笑,然後我一躍而下,用鮮紅綻開的花朵,自以為是的盛開於都市一角。 你冰晶色的雙眸,成為我眼角的淚水。


自殺像是病毒一樣蔓延,從失控的個人行為逐漸擴大成撼動社會運行的災難,這個都市逐步走向毀滅,據目擊者所述,死者生前似乎與誰對話,宗教團體稱說是末日之獸,學者說是心理壓力導致異常心理,政客彼此評擊是政治效能低落讓民心惶惶,然後這些人最後也龐大了四散的紅花的範圍。

需要這麼在意嗎?死者不是都滿足的微笑著嗎?我輕哼一聲,每個人都自以為能成為獨一無二,實際上就算死亡仍像看不見的塵沙一樣,一轉眼就飛消而過永遠消失,誰也不會救贖誰,所以只有開頭沒有結束。我們看不見彼此只看的見自己。

我啊?我是誰?是天使是惡魔,還是用都市不滿足殺人的亡魂?也許只是等待死亡的你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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