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請務必依話數觀看 (血腥、H、黑暗、女性向有 請慎入)

之二六 傅曜光二十六歲

在我面前不到咫尺,輝明開槍了。

倒下去的是他,不是我,猜錯了呢。像是那像的人,為什麼會選擇對自己開槍呢?我不了解。

但是止不住的眼淚是怎麼回事?

液體從他的臉上的各個洞口竄出,眼、耳、鼻、口,一片鮮紅,我感受到血液的溫暖以及冰冷,他看著我,身體逐漸癱軟,表情前所謂有的柔和,我也許真的可以原諒他了吧?

輝明倒下了,殺我或自己中他選擇了後者,這代表成功了嗎?那一刻未知的情感,熾熱而心痛著充滿了我,我吻上輝明的唇,真摯而深沈的,那瞬間感受到輝明用他所剩無幾的生命努力回應我,從生到死,在那肌膚的接觸中迅速的擴散。

我的吻給了他解答。

輝明的心跳停止,體溫冰冷,而我的時間第一次沒有停止,錯亂百年的時間機器又開始走動了,唇上的微溫,那跨越了時空。

意外的,時間沒有回頭,我不想知道回歸軌道的關鍵是什麼,現在只有被世界拋棄的孤獨感在胸口炸裂。

如果輝明是惡人的話,那連自己都欺騙的我算什麼呢?

我離開了這個牢籠,卻失去了輝明,這個我看了百年恨了百年,我所有的人生都圍繞的他的存在,唯一支持我走過百年歲月的意念,我腦海中唯一充斥的影像,永遠與我命運相連的這個人,長久歲月裡一切的喜怒哀樂,消失了…如我所願永遠的消失了。

這是個輝明不存在的世界,包圍我的不是得到解放的喜悅,而是強烈的失落和空虛感,那曾經無間的百年,如今顯得如此短暫。

只要在多一天,就算是痛苦也罷,就算仍彼此仇視也好,可笑的是我心底如此的乞求著。

我解脫了,從這無止盡的輪迴中解脫了,一無所有的解脫了,我流著淚,緊緊的抱著已經不具意義的屍體。

終於…再也見不到他了。

我似乎現在才明白

也許一開始恨他的理由是他從不曾在乎我。

之二七 陳輝明十四歲

從出生起,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戰場,我從有意識起就開始戰鬥,這是戰爭,弱者就是輸家。

然而,在極度憎恨中,曜光對於我有沒有一絲一毫愛情呢?我撫著自己的唇,那柔軟的觸感,讓我感動的泛起一陣雞皮疙瘩。

那瞬間我確實開了槍,子彈穿破皮膚那瞬間的灼熱,攪進腦隨的異常感,神經劇烈疼痛,我確信那不是夢。

然而此刻我卻站在這悶熱又狹小,屬於十四歲時的回憶。這是怎麼回事?如果這是死後世界,那還真是可怕的地獄,我在心中笑著。

推開門,『阿姨』用猙獰的面容瞪著曜光父親入獄的新聞畫面,回頭對我露出共犯的笑容,上一次我應該帶著諂媚的笑容回應,從那天開始阿姨再也不曾打我,我的地位再也不跟其他『阿姨的孩子』一樣(這女人以認養沒人要的孤兒來賺請各種補助),那時候我真的很開心,開心到之後的十幾年間,都認為這是光榮的豐功偉業!

打電話給媒體,趁著醫院在兵荒馬亂之下,搶先讓阿姨上新聞,幫阿姨擬好在新聞上的說詞,指導阿姨該怎樣裝成弱者的模樣,這是我做過的事,最後阿姨不但沒有受到審判,還拿到一筆豐厚的”資遣”費。這是我做的事。

我還在夢中徘徊嗎?我失魂落魄的看著眼前的景象。阿姨之於我或者我之於阿姨,只是利害關係共同體,阿姨有我可以多領到一份津貼,我有阿姨可以勉強吃口飯,那怕是臭酸的飯菜。

此刻為什麼這個癡肥愚魯無知的油膩老女人,看起來如此卑鄙無恥,醜陋不堪呢?我忍著吐出來的慾望衝出『家門』,曜光看著我必然是同樣的感覺吧,一想到此我的心又痛起來。

在奔跑的過程中,終於我確定回到十四歲的那年-一切的開端,還是我從未曾離開呢?不管怎樣都好!『曜光』的父親在三天後會為了自己不曾做過的事情『畏罪』自殺。而過了不久我則讓阿姨喝下農藥。

不是因為我忌妒『曜光』,也不是一直注意著『曜光』,他原本對我來說毫無份量,只是剛好巧合的這個人是他的父親,所以在做了那件事之後我開始說服自己我有多麼討厭曜光,像是催眠一樣,我開始恨他,想要破壞他的一切!非常非常想,那數十年間,我每天都只想著這件事,而那個的起源,居然是因為我僅存的良知,使一個無罪的男人家破人亡的罪惡感。

將僅存的良知化為憎恨,我就是這樣的人。這麼簡單的事,為什麼現在才發現呢?我是個對他人感到愧疚,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而會選擇毀滅一切的惡劣男人,我的權益永遠重於一切。

曜光也錯了,的確在那天之前他對我毫無意義,但在那天之後我的人生早已跟他緊緊相連,只要在任何時候他願意對我示弱,我會盡我一生去補償他,這是我最初的想法,可是他卻從不肯跟我低頭,哪時候開始變成強烈的憎恨了呢?我已不復記憶。

我後悔了,無地自容的後悔!可是,還來得及吧!現在我不就站在道路的開端嗎?

感謝神!給我重新開始的機會,我滿心感激,我要去彌補『曜光』,一定要去,由我開始的話,這個故事就不用這麼悲傷了!一定是這樣子的!曜光從今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了!我心中激動,狂喜又叫又跳,神給我重來的機會了!給我機會了!謝謝!真的謝謝了!

首先就是把真相說出來!已經沒有時間了!我用盡全身力氣的狂奔。

跑過最後一個街口時,曜光的家就再眼前了,突然我被一隻手扯住了,一個面容熟悉,滿臉不懷好意的少年扯住我。

「嘿!你有沒有看新聞?那個委員醫療過失案,哈哈哈!你可安心了吧!你媽真倒楣耶!早知道就幫你多揍那自閉臭少爺幾拳!」

我揮開他的手,惡狠狠的瞪著他,這個那時把我當朋友,我卻根本忘記名字的少年。

「我有事情,讓我走!」

「幹!態度很差喔!幹嘛啦!?」

「我要去曜光家!你真的很煩!」

「你去他家幹嘛啊?湊熱鬧喔?」

「我要去找傅曜光,別擋路!」

「幹!你瘋了?那個怪咖上星期掛了啊!你別說你忘記囉?」

「你再說什麼!」瞬間我無法理解這個白痴的話。

「從學校那邊自己跳下來啊!像是濫番茄一樣爆掉,噁心爆了!遺書還說要你好看咧!你真倒楣!他在班上那麼慘,老爸是嫌犯,是我我也不想活了!哈!不過他老爸這禮拜去吃牢飯,他死的還蠻幸運的,哈哈!不然到學校有他好受的!!」少年對著空氣揮了數拳,一面對我發出惡劣的笑聲。

那笑聲傳進我的耳朵,刺耳又難聽,我想讓笑聲停止,可是一片空白的腦袋卻無法讓身體有行動。

「喂!你幹嘛發呆啊!」那個白痴推推我,突然我有了反應。

「騙人!」依稀記得我把拳頭揮向那個男孩,口中大吼著:「騙人!騙人!騙人!!」,一拳一拳的,落在那個該死的少年,倒在地上後,他像是在求饒,我依然拚命踹著倒在地上的少年,鮮血四濺,直到被人拉開為止。

力氣好像瞬間被抽掉一樣,我跌坐在地。

突然我明白了,這是懲罰,我永遠沒有辦法彌補,什麼都沒辦法做,對於我此生唯一的摯愛,我將永遠失去他,只有曜光對我的恨意在這個世界裡成為永恆,我將至死背負著它,永遠無法改變。

「媽的!我連對不起都還沒說!可惡啊!...可惡..」我哭吼,咒罵著這個世界。。

 


「也許一開始我恨他的理由是他從不曾在乎我…

因為我深深的愛著他。」

           -全文完

 

 


◎輪迴 lun hui
指一切尚未證得解脫的眾生,由於業力的關係,永遠在六道內轉化不休。-國語辭典

那麼,解脫的時候真的能得到幸福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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